文 | 郭青红 汇业律师事务所 合伙人

2018年12月26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人民银行、国资委、外汇局、全国工商联等七部委，联合发布《企业境外经营合规管理指引》（发改外资〔2018〕1916号）（以下简称《指引》）。这是国家发展改革委外资司等2018年7月5日发布《企业境外经营合规管理指引(征求意见稿)》，经过近五个半月的时间征求意见后，重磅发布。

2018年可谓中国企业合规发展元年。除《企业境外经营合规管理指引》外，2017年12月29日，中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联合、中国标准化管理委员会联合发布了ISO 19600《合规管理体系 指南》（GB/T 35770-2017）并于2018年7月1日生效。2018年11月2日，国资委颁布了《中央企业合规管理指引》。

境外经营是我国企业实现企业发展战略，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推进我国与世界各国互利共赢的重要方式。合规是企业境外经营行稳致远的前提，合规管理能力是企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方面。加强我国企业境外经营合规管理势在必行。

一、大合规理念

《指引》运用了企业大合规理念来指导和规范我国企业境外经营的合规管理。

《指引》（第三条）将合规规范定义为：法律法规、国际条约、监管规定、行业准则、商业惯例、道德规范和企业依法制定的章程及规章制度等。

《指引》（第五条第（三）款）强调企业境外经营合规管理的全面性原则。要求企业合规管理覆盖所有境外业务领域、部门和员工，贯穿决策、执行、监督、反馈等各个环节，体现于决策机制、内部控制、业务流程等各个方面，强调企业境外经营活动全流程、全方位合规。

《指引》（第四条）突出了企业合规管理框架建设，强调企业应以倡导合规经营价值观为导向，明确合规管理工作内容，健全合规管理架构，制定合规管理制度，完善合规运行机制，加强合规风险识别、评估与处置，开展合规评审与改进，培育合规文化，形成重视合规经营的企业氛围。除合规方针与承诺、企业合规管理信息系统外，《指引》强调全面合规管理体系的建设，对合规管理体系的十二大构成要素中的其它十大构成要素做了全面、具体的规定。

二、特殊的适用对象

《指引》（第二条）明确规定，《指引》适用于开展对外贸易、境外投资、对外承包工程等“走出去”相关业务的中国境内企业及其境外子公司、分公司、代表机构等境外分支机构。

三、具体要求

《指引》在第六条至第九条就对外贸易、境外投资、对外承包工程以及境外日常经营等制定了具体合规要求。

1、对外货物和服务贸易：应确保经营活动全流程、全方位合规，全面掌握关于贸易管制、质量安全与技术标准、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的具体要求，关注业务所涉国家（地区）开展的贸易救济调查，包括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调查等。

2、境外投资：应确保经营活动全流程、全方位合规，全面掌握关于市场准入、贸易管制、国家安全审查、行业监管、外汇管理、反垄断、反洗钱、反恐怖融资等方面的具体要求。

3、对外承包工程：应确保经营活动全流程、全方位合规，全面掌握关于投标管理、合同管理、项目履约、劳工权利保护、环境保护、连带风险管理、债务管理、捐赠与赞助、反腐败、反贿赂等方面的具体要求。

4、境外日常经营：应确保经营活动全流程、全方位合规，全面掌握关于劳工权利保护、环境保护、数据和隐私保护、知识产权保护、反腐败、反贿赂、反垄断、反洗钱、反恐怖融资、贸易管制、财务税收等方面的具体要求。

四、合规组织

《指引》第三章从合规治理结构（第十条）与合规管理机构（第十一条）两个层面， 对我国企业境外经营的合规管理架构及其职责做了规定。合规治理结构在决策、管理、执行三个层级上划分相应的合规管理责任，而合规管理机构一般由合规委员会、合规负责人（首席合规官）和合规管理部门组成。尚不具备条件设立专门合规管理机构的企业，可由相关部门（如法律事务部门、风险防控部门等）履行合规管理职责，同时明确合规负责人。

《指引》（第十二条）强调合规管理协调，要求合规管理部门和业务部门密切配合；合规管理部门与其他具有合规管理职能的监督部门（如审计部门、监察部门等）应建立明确的合作和信息交流机制，加强协调配合，形成管理合力；企业与外部监管机构沟通协调；企业与第三方沟通协调，做好相关的国别风险研究和项目尽职调查，深入了解第三方合规管理情况，在商务合同中明确约定对对方的合规要求。

五、合规管理制度

《指引》第四章对我国企业境外经营的合规管理制度做了规定，包括：

1、合规行为准则：强调合规行为准则是最重要、最基本的合规制度，是其他合规制度的基础和依据，包括但不限于企业核心价值观、合规目标、合规的内涵、行为准则的适用范围和地位、企业及员工适用的合规行事标准、违规的应对方式和后果等。

2、合规管理办法：要求针对特定主题或特定风险领域制定具体的合规管理办法，包括但不限于礼品及招待、赞助及捐赠、利益冲突管理、举报管理和内部调查、人力资源管理、税务管理、商业伙伴合规管理等内容，以及相应的合规风险管理办法。

3、合规操作流程：企业可结合境外经营实际，制定相应的合规操作流程，进一步细化标准和要求；也可将具体的标准和要求融入到现有的业务流程当中。

六、合规管理运行机制

《指引》第五章将合规培训、合规汇报、合规考核、合规咨询与审核、合规信息举报与调查以及合规问责纳入企业合规管理运行机制进行规定。

七、合规风险管理

《指引》强调我国企业境外经营的合规风险管理，对合规风险识别、评估与处置做了具体规定，要求企业建立必要的制度和流程，识别新的和变更的合规要求以及合规风险，通过分析违规或可能造成违规的原因、来源、发生的可能性、后果的严重性等进行合规风险评估，提出处置建议，采取恰当的控制和处置措施。

八、合规评审与改进

《指引》第七章对合规评审与改进做了规定，包括：（1）合规审计，要求企业合规管理职能应与内部审计职能分离，企业审计部门应对企业合规管理的执行情况、合规管理体系的适当性和有效性等进行独立审计；（2）开展合规管理体系评价；以及（3）持续改进企业合规管理。

九、合规文化建设

《指引》以合规文化建设作为结尾，要求企业培育和推广合规文化，将合规文化作为企业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并将合规文化传递至利益相关方，树立积极正面的合规形象，营造和谐健康的境外经营环境。

后记

1、《指引》对中国企业境外经营的合规管理提出了全面、系统、务实的要求，将成为中国企业境外经营风险防范管控和安全、持续、稳定经营的保障，以及境外经营发展的加速器。

2、《指引》将道德规范作为企业境外经营的须遵行合规规范之一，强调企业境外经营应践行依法合规、诚信经营的价值观，建立合规行为准则，彰显诚信在企业合规中的重要性。

3、中国企业境外经营的合规管理，依法合规经营的方针与承诺应首先确立，合规管理的全面性、独立性和适用性应予保障，合规管理人才培养与合规队伍建设迫在眉睫，真正落实合规管理机构全过程参与和管控是关键。